「谨遵陛下旨意!」满宠当即应下,从后面扯了一名参军小声嘱咐几句,参军下了望楼,数名背上插了红旗的骑兵就从大寨中疾驰了出去。
从曹睿丶满宠等人的视角来看,南侧战场不过刚刚开始接战。但对真正陷入交战中的鲜于靖来说,却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
此处河滩略广,辽水距离围堑的距离约有七八十丈。鲜于靖部的步卒左右铺开,前方的军队已经接近触到围堑了,最末端的军队却刚刚渡过浮桥,阵型还是散乱着的状态。
「急停!举盾!架矛!」
随着一阵急促的金鼓声,阵势最南的十个都伯纷纷扬声高喊出口号,命令自己部下的士卒们转变方向向南,按照训练时动作要领停下应对,但这似乎有些迟了。
东南侧的营垒垒墙,渐渐被辽东骑兵用绳子拖倒,壕沟中也被填上了土。最前方的骑兵做完土工之后让路到两边,身后随着的大队骑兵紧接着开始提速。
大约千名辽东骑士,身着重甲挟着长矛,从更南边的河滩上逐渐提速,足足用了百步之远,而后如同一柄斧子一般凿进了魏军军阵的侧腰上。
铁蹄声如同闷雷一般滚至眼前,为首两排骑士人人皆着双层甲胄,跃马持矛撞进了魏军的盾墙之中。
战马被矛刺伤的嘶鸣声与金铁交鸣声反覆回荡,最前方的河间郡兵被骑兵砸入,阵势已经不稳。鲜于靖又急令身后的渤海兵紧紧钉在河间兵身后。
河滩实在过于狭窄了,七八十丈的宽度,魏军军阵又被河滩形状拉得厚重。虽前部骑兵有所作为,后面的辽东骑兵们也难以跟上,没人愿意踩在同伴尚未断气的尸首上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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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三百骑兵陷进去后,辽东军的骑军司马见卑衍并无二令,接着咬牙率部砸进魏军步卒之中。这次前部突进了渤海兵的阵容里,却仍未能突到下一层军阵中。
鲜于靖拽过一名传令兵来:「告诉郑都尉,若他此时有半点退后,也没半点侥幸逃过本将的刀!」
就在鲜于靖努力应对卑衍部骑兵冲击的同时,围堑后面一队辽东弓弩手加入战斗。第一波确定距离的箭矢刚稀稀拉拉的射了出来,辽水西岸的发石车便抛投出了飞石。
一个个重约十馀斤的石块,带着凄厉的破风声飞向辽水东南围堑之后。还有一半的发石车在士卒的拉扯下转动方向,朝着骑兵聚集的方向抛射飞石。
辽东军弓弩为之一滞,骑兵队伍也被惊得向后退了些许。
「将军,不能在河滩上再这样冲了。」卑衍身侧的参军压低声音劝阻道:「一千骁骑砸进去,大半都陷入魏军步兵阵里了。军阵太厚,我们根本冲不透,还是将魏军放出围堑后再冲吧。」
「放出来?」卑衍眺望着战场,而后转过头冷冷朝着参军问道:「我冲了这一波,已经算对得起老将军的嘱托了。若放魏军步卒过来,魏军骑兵也就跟着过来了!」
「你想死在此地吗?」
「我……」参军刚一张口,就听见自家将军朝着身侧亲卫下令道:「收兵!告知各将,随本将军号旗向东,不得在此地恋战,违令者斩!」
公孙衍有意死在战场上,可他卑衍却还年轻,岂能折损在这般地方!
眼看着辽水东面的魏军骑兵压着马速缓步集结到浮桥边缘,卑衍再无战意,即刻拨马便走。
这下轮到鲜于靖发愣了,辽东骑兵这就走了?
其实在大多数战役中,并非都是昔日魏军与蜀汉军在赤亭交战那般,兵对兵将对将,凭着作战意志厮杀到极致,而后取胜。
更多的是国力丶军力丶大势的三重较量。对于弱势一方,一旦发现自己并无多少胜算之后,拨马逃跑乃是常事,弃城丶弃军的情况仍不少见。
加之卑衍又得了公孙渊许可,这一动向仿佛又加了一层合理性来。
魏军大营处分三路渡河进攻,在大营之外又有南北两路偏师,堪称是对辽东军重视至极了。
毕竟三十里长的营垒就在这里好端端的摆着。在这个年代,能修三十里营垒,也算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了。
谁能想到全如绣花枕头一般?
蓄力十馀日,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卑衍部还剩九千骑兵,乃是辽水东岸最大一支兵力。卑衍部向东整队集结,即使小卒们不懂大势,自家友军是进是退总分得清。
鲜于靖当面之处的辽东军,从将领到士卒,骤然阵型不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