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规律很有趣,他是偶尔听父亲提起的,因此九州岛和本州岛便有些恶劣的海寇会专门上岸杀人。
一般会杀掉他们的祖父和父亲,再抢走母亲,只留下孩子,过个三五年,说不定就能在海上看到沦为海寇的孩子。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九州岛有些豪族公子甚至以此为乐,常派手下武士出去打猎,互相比较,看谁能逼出更多海寇来。
当然,这种事不会在民间流传,他能知道,是因为他爹招揽武士,有九州岛的浪人来投,醉酒之后提及,他之所以离开九州岛,就是因为干不来这事。
一条太郎是觉得这事会有隐患,所以特意提出来教儿子:「做海匪,要麽只抢掠钱财,能不杀人就不杀人,做人留一线;要麽,屠村屠族,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像他们这样,既杀人,又不杀尽,不为利益,只为取乐,留下这麽大的后患他们还沾沾自喜,将来他们必遭反噬。」
一条健仁当时只觉得他们残忍,倒不觉得他们会被反噬:「除非老天惩罚,或者明朝廷为他们出头,不然一群平民,还都是孩子,怎麽可能斗得过九州岛那些拥有武士的豪族?」
一条太郎:「不要小看了平民的仇恨。」
一条太郎做事一向谨慎,一条健仁虽然不以为意,但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所以也不与父亲争辩。
但此时,他脑海中便闪过父亲当时的话。
是不是大内氏做事太绝,引起了大明的民愤,所以即便远渡重洋,他们依旧要过来复仇?
这一路,他们也算历经险阻,在高知县和他们打了一架,一路躲避着溜到本州岛来,除了在一畑寺停留的那三天外,其馀时候都是吃的很难吃的乾粮,没有人抱怨一句,只要提起大内氏,他们便紧绷着身体,眼中含着恨意的光芒……
平民的仇恨,真的可以支撑着他们远渡重洋来此复仇。
一条健仁不敢怠慢了他们的仇恨,认认真真的禀报打听到的消息。
「大内弘见是大内氏分支,据传是陶弘护的手下……」
潘筠歪头:「据传?」
「是,」一条健仁顿了顿后道:「在今年之前,他就是个四处浪荡的浪人,只是因为姓大内,所以酒馆商铺愿意给他面子,让他赊酒赊物,内城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我才能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一条健仁解释了一下他消息的来源,并强调可信度,继续道:「去年秋,他突然消失,再回来便成了大内氏船队护卫,他一人就管了两条船。」
潘筠:「他什麽时候回来的?」
「前不久,大概在十天前吧,所以我一问,他们还以为我也是来巴结讨好他,以进大内氏贸易船队的人。」
潘筠:「大内氏的贸易船队是干什麽的?」
「听说是负责对上国贸易船队的护卫,保护勘合贸易的。」
妙真冷笑:「这两年都没勘合贸易,他们船队在海上喝西北风吗?只怕是保护走私贸易,以及充当海匪抢掠吧?」
潘筠微微点头:「他现在在山口馆吗?」
「在,」一条健仁顿了顿,目光扫过潘筠和妙真丶妙和,没说话。
潘筠一看就懂,没好气的道:「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直说吧,他在哪个妓馆?」
一条健仁脸色薄红,小声道:「我们这里叫游女屋……听说他常去一家叫樱花的游女屋。」
「好名字!」潘筠问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