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临阵换将(2 / 2)

盛唐挽歌 携剑远行 5560 字 2天前

然而梁崇义就不一样了,之前名不见经传,如今给于颀当副手。这一战打赢了,他必定要感谢皇恩浩荡。

李璬猜忌颜真卿与鲁炅关系密切,但是他在用人时,发现卢杞不堪用,却没有将卢杞硬顶上去,而是换了更安分可靠的于颀和没什麽名气的梁崇义。

从这一点看,李璬的权术手腕就很老辣。他这样操作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也不是被卢杞牵着鼻子走的天子。

他非常有主见,就跟明末的崇祯皇帝一样。

「陛下,微臣还是那句话,不能临阵换将,微臣恳请陛下……」

颜真卿还要再说,却见李璬不耐烦的摇摇头,打断他道:

「颜相公,朝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一手操办。比如说这军粮和粮道的事情,就不可轻忽。

至于,洪州前线的事情,交给于颀就行了。于颀素来有人望,梁崇义善水战,二人双剑合璧,定能破敌的。

至于鲁炅,让他回荆州,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吧。」

李璬的态度甚为坚决,完全不给颜真卿说话的机会。

颜真卿心中暗想,或许这位天子,之前已经听过很多人的建议,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自己再劝,恐怕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微臣遵旨。」

颜真卿满嘴苦涩,对着李琬叉手行了一礼。

……

这天夜里,李光弼正在水寨的住所内看鄱阳湖布防图。

汴州军和荆襄军,其军事部署可谓是各有优势。

为什麽这麽说呢,因为汴州军虽然目前局面占优,却被天然分割为两地,一地在江州湖口戍,也就是鄱阳湖的长江入口处,还有一地则是鄱阳湖东面的芦苇荡。

荆襄军则是兵力集中在一处,主要分布在赣江入口。

所以荆襄军的问题在于缺少战略支撑,而汴州军的问题在于如果要攻打豫章,则必从赣江南下。如此避无可避,攻豫章前,非得与荆襄军主力决战不可。

「如果手里再多点人马就好了。」

李光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他的意思是要多一点如汴州军水军这般的精锐部队,而不是随便抓壮丁。

「节帅,郝将军从洪州回来了,说是有重要军情禀告!」

正在这时,亲兵蹑手蹑脚的走进竹楼,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快让他来!」

李光弼头也不抬,眼睛看着地图说道,似乎是有口无心。

不一会,郝廷玉就一脸兴奋的走进竹楼,看到李光弼在看地图,他也不讲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

「李节帅,末将此番假扮盐商潜入洪州,还真让我查出一些要紧的事情来了。」

说完,他将袖口里的几枚铜钱,放在桌案上,指着其中一枚解释道:「节帅请看,这枚新钱,豫章城内都在说,乃是鲁炅所铸造,铜九铅一,比荆襄那边铸造的开元通宝要好上许多。」

「噢?」

李光弼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将地图放在桌案上。他眯着眼睛笑道:「鲁炅这收买人心之策,可不怎麽高明啊!」

很多节度使,都有私铸铜钱的权力。这件事并不是从天宝以后才有的,而是自大唐开国便有之。天策上将的秦王府,便可以明目张胆的私铸铜钱。

一般说来,节度使铸的钱,都比朝廷的差。这种行为虽然也是劫掠民财,但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深究。

只不过,要是节度使若是铸造的钱币,比朝廷的含铜量还要更足一些,那就不简单了。

这往往是地方势力马上要起兵造反的前奏。

因为「新朝廷」需要用吸引力更大的货币,去顶掉过往的旧货币,从而夺取货币发行权!

「谁说不是呢,可问题在于,以末将多番观察,鲁炅大概是被冤枉的。或者说那个大老粗,还想不出这麽细腻的法子捞钱。

丘八们缺军费了,直接在地方上劫掠就是了。拉不下脸的,跟本地大户与豪商们商议一下,弄点钱轻轻松松的,压根不必干这个来钱又慢,还颇受忌惮的活计,出力不讨好。」

郝廷玉言之凿凿说道。

对于朝廷来说,铸币是获得资金的最便捷方式。

可是对于丘八来说,铸钱必须要流通出去,才能换回想要的货物,需要冶炼铜矿,或者融化铜像什麽的,开模具,开炉子熔铸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终究还是太慢了。

说到底,还是抢劫更快一些,丘八们拿把刀就能干活,无本买卖爽到飞起!

不得不说,郝廷玉的话确实有那麽几分道理。

「这麽说来,鲁炅是被冤枉的咯?」

李光弼慢条斯理的问道,眼中有精光闪过。

「末将也是这麽认为的。

鲁炅素来与颜真卿有旧,或许荆襄那边的皇帝认为,鲁炅跟颜真卿联手起来,不可小觑。内外策应之下,威胁到了皇帝屁股下面的位置。

所以即便发现鲁炅是被冤枉的,也有可能会顺水推舟。」

郝廷玉不动声色鼓动道,就差没说让李光弼派人去游说鲁炅投降了。

「你先去歇着吧,让本帅想想。」

李光弼没有直接否定郝廷玉的建议,他还在心中盘算着利弊得失。

郝廷玉走后,李光弼盯着桌案上的灯光,抱臂沉思良久。

兵法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逸而劳之,亲而离之。

如今李光弼遇到的情况,就是要对鲁炅「亲而离之」,然后等那边出现破绽后,再「乱而取之」!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这边来做,似乎力有不逮,难以取信于人。

说白了,李光弼自己也只是个节度使,甚至还不是汴州朝廷最核心圈子里面的人。

就算要对鲁炅开价,那也得方重勇去开价,而不是李光弼去开。这个主次关系一定不能搞反了。

换言之,李光弼如果对鲁炅承诺了什麽,事后汴州朝廷要是不认帐,那时候究竟是谁的尴尬?

想到这里,他随即在桌案上铺开大纸,思索片刻,便笔走龙蛇,向方重勇痛陈利害。

能说服鲁炅倒戈最好不过,哪怕是能说动这位主将打仗的时候摸鱼,那也是好的。

此举可谓是事半功倍,惠而不费。

当然了,如果鲁炅冥顽不灵,非要在这条必沉之船上,跟李光弼死磕到底,那也是没什麽办法的事情。

乱世已经死了那麽多人,也不在乎多死鲁炅一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用计的成本很低,为什麽不试试看呢?万一成功,一本万利!

写完信之后,李光弼又将信反覆看了几遍,自觉没什麽问题。

于是他将信封好,又把郝廷玉找来,将信交给对方反覆叮嘱道:「务必将信亲手交给官家,让官家速速决断。你去豫章侦查过,知道情况。官家若是有什麽事情要问,你一五一十的回答即可,不妨事的。」

看到李光弼表情很严肃,郝廷玉不疑有他,将信件贴身放好,稍微客套了一番后,便转身离去。

这一战虽然汴州军和荆襄军还没兵戎相见,但上兵伐谋阶段的暗战已然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