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大郎指了指对岸:
「那咱们明日继续启程回京,可这些人怎麽办?要不要一起跟来。」
容真突然开口:
「本宫可以和你们一起回京,就让妙真把这些白虎卫降将押送回浔阳城,让易指挥使来处理,她会妥善安置。」
欧阳戎颌首:「好。」
容真低声说:「本宫会修书一封给易指挥使,让她配合你,浔阳局势,你来上报,有鼎剑在,圣人定会龙颜大悦,浔阳城的锅可以丢给魏王丶梁王。」
欧阳戎似是早有准备,直接颌首:「嗯嗯。」
谢令姜看了看努力配合欧阳戎的宫装少女,撇了下嘴。
欧阳戎点头:「那行,我明早去和妙真说,对了,王爷要不要一起—」
在韦眉注视下,离闲果断拒绝:
「不用了,哈哈,檀郎你去沟通就行。」
欧阳戎轻轻点头。
就在这时,张时修丶陆压赶来,递给欧阳戎一封信。
陆压开口:
「这是刚刚秦小娘子送来的,说是汉阳县那边的加急消息,是龙城县寄过来给欧阳刺史的。」
欧阳戎接过来信,打开一瞧,脸色渐渐沉默。
离闲好奇:「怎麽了?」
欧阳戎抿嘴:
「娘丶薇睐她们没走,回南陇的半路折返,来找我了,是刁县令发现,派人把她们送来了,现在在汉阳县,准备出发过来,大概明早上到。」
众人哑然。
谢令姜转头,有些认真道:
「甄姨是关心你,你别说她不顾大局。有时候在妇人家眼里,什麽家国大事都不重要,没有你这亲人重要,你担待一下。」
欧阳戎默然。
容真忽然提议:
「这新鼎剑的剑主,本宫推荐薇睐,她也是合适人选。」
离闲等人一愣。
谢令姜也证了下,偏头看了看容真,反应过来什麽。
她也立马道:「薇睐确实合适,她已经成熟,可以让她试试。」
欧阳戎看了看二女。
隐隐猜到她们可能是在拉拢叶薇睐。
但是他有些沉默。
离闲也建议:「要不就你房中的叶姑娘了?」
欧阳戎摇头:「两手准备吧,她或许练气天赋不够,现在你们要北上回京,
需要快点找到剑主,就让薇和彩绶一起试,一起教她们练气,谁先九品,谁做剑主。」
离大郎准备再劝:「可是——
欧阳戎摆手:「就这麽定了。」
他又笑道:「况且那个真名也不一定对。」
众人只好点头。
俄顷,纷纷散去。
离闲一家走的很快,欧阳戎还留在原地。
容真丶谢令姜都没有挪步。
离裹儿稍慢半拍,突然问欧阳戎:
「你有几道剑诀,不止一道吧?」
欧阳戎看着她:「你问这个作何?」
离裹儿轻声道:
「只是好奇,你准备全给新剑主吗?」
欧阳戎沉吟:
「先给一道,检验真名。」
离裹儿问:
「哪一道?陶渊明的那道孤篇,《归去来兮辞》?」
欧阳戎有些皱眉:「你怎麽知道的?那是【寒士】剑诀。」
离裹儿脸色不变:
「你不是以前提过吗,不过当时问你,你含糊其辞。」
欧阳戎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事。
「嗯。」他脸色缓和了些,又想起了什麽,问:「对了,你是不是有一份《归去来兮辞》?」
离裹儿颌首:「当年生辰礼,你送我的。」
欧阳戎多看了眼她,没立马说话。
离裹儿转头望着夜色,嘴角似是笑,又似是脸色认真:
「欧阳良翰,你看,你送我的东西,果然都很重要,都不是凡物,看来那个梦是真的,你算是我贵人了。」
「贵人算不上,公主吉人自有天相。」
欧阳戎转头看了看留在原地丶各自「心不在焉」的谢令姜丶和容真,嘴里恭维了一句。
离裹儿看了看他侧脸。
儒衫青年忽问:
「公主殿下,王爷王妃不让你炼气,你会不会不服?」
离裹儿不答,转身走人:
「刚刚商量剑主的事,我晚上和彩绶说下,还有——
欧阳戎看见这位梅花妆小公主俏美背影摆了摆手:
「你送我的《归去来兮辞》我会帮你保密,不会告诉任何人,好了,你哄她们去吧。」
欧阳戎沉默片刻,收回目光,看了看二女。
谢令姜丶容真都静立原地,各自张望远处风景,刚刚他和离裹儿的话,这个距离,她们若是有心,应该都听到了。
欧阳戎露出些笑,先打破沉默:
「小师妹,要不一起守夜」
谢令姜突然转身就走:
「你要学琴就去学吧,和你的女史大人。」
欧阳戎哪敢去学,赶忙摆手:
「不差这一会儿,今夜我陪你守夜吧———」
谢令姜却消失不见,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欧阳戎无奈,准备朝容真开口。
他回头一看,发现宫装少女已经掉头走人,走的是和谢令姜相反的方向。
她语气冷淡:
「你陪她守夜去吧,本宫乏了,手指头酸,今晚不想弹琴。」
欧阳戎:「..—
他留在原地,左右张望。
一阵寒风袭来,捎走一声忧愁叹息·—
一烂香后,欧阳戎回到帐篷,简单擦洗了下。
没有立马睡下,出门去找容真。
他计划了下,准备前半夜找容真学琴,后半夜再去陪小师妹一起守夜。
来到容真帐篷却发现没人,找人打听,发现女史大人沐浴过后,直接渡河,
去对岸营地找妙真了。
后半夜,欧阳戎披衣来到篝火边,正在守夜的陆压丶张时修奇怪的看着他。
欧阳戎咳嗽了声,换下了两位道长,在篝火边守夜。
迟迟不见原本要守夜的小师妹出现。
他袖中溜出一团小黑影,一句,拔腿就跑:
「哦豁,光棍,是不是光棍?抱歉,本仙姑不和光棍待一起。」
妙思抱着小被子,光着脚丫子,跑去了谢丫头的帐篷。
从不陪跟班一起吃苦,最享受,没有之一。
欧阳戎火前孤坐,不时的张望四周的漆黑夜风。
远处山林,有夜莺啼声奋力,似是在寂寞呼伴。
青年紧裹儒衫,安静笼袖,就这麽一坐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