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是连夜赶过来,没休息好,派遣的司机过来接他们往昌和里的家中休整一下,届时再?轮流过来探病。
整个下午,病房的门开了又阖上,一直到只剩她们主仆二人。
梁姨握着?手里削好的另一只?苹果,已经慢慢氧化?,她又垂首坐回来,把苹果垫在张干净的纸巾上,“老太?太?您明明最知道,向东是多懂事一个孩子。集团那边是耽误不得,但您这边他更是注重的,每天都是两边来回跑,我今天中午特意问过司机和小李,他们都说,向东这段时间几乎都没合过眼?,白天在外人面?前瞧着?倒是精神的,但一阖上办公室的门,茶水咖啡都是不停的。到了夜里,你?自己有时候醒了……也看得见门外走廊守着?个多高的影子呐……”
沈嘉珍别过脸,“你?还说,他站在外头怎么就不是故意吓我。”
“您呐……还说向东倔,分明您才是倔得很。”
沈嘉珍淡嗤一声:“你?就这么心疼他。”
“你?要是不心疼,我还多费这口舌做什么?”梁姨抬眼?瞧她,没忍下心,握了握她骨节嶙峋的一双手,“您才是最口是心非的那一个,明明都心软了,还不肯承认。”
“……阿梁,你?也知道无论大事或是小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是最顺着?我心意的。可……怎么在这件事上,他就这么去钻牛角尖,竟是铁了心的想要和我一直僵持下去。”沈嘉珍捧着?手中水杯,盯看着?窗外那片秋景,默了瞬,才继续说:“你?说,万一我真走了,谁又能不辞心力地去给他兜底呢……”
她从一开始就对那对母女做过一轮身份背调,那时只?注重到迟曼君这些年的所有轨迹走向,后来再?翻那小姑娘的,有些岁月竟是一片空白。
一些痕迹抹掉,那必然是发生?过什么不得不抹去的事件。
她不能拿这份未知,让靳向东去赌。
更何况,她手术结束之?后,才从二儿子仲谦那里得知,靳仲琨陪着?迟氏在洛杉矶医院里保胎。
这些话,沈嘉珍藏在心底,梁姨看她阖了眼?,明显不愿再?谈的模样,一时竟也不知又该如何。
暗自叹息的工夫,病房的门忽被叩响,两道目光齐齐向着?门外看去,梁姨定睛看清外头那张脸蛋,焦灼不安的心情瞬间有了底。
门推开,外头走进来个穿精致洋裙,扎鱼骨辫的漂亮女孩子,一双熠熠发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里面?的老太?太?,她嘟起嘴,十分不悦道:“奶奶,您都这把岁数了,做什么还要给大哥兜底呢?他自己的事情,难道不能自己解决吗?”
明毓一边说着?,一边往她祖母身前凑,直将脸都埋进祖母怀里,她还记得她祖母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味,小时候她常在这气味里酣睡。
/
十月中旬,周一上午。
沈嘉珍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钟教授也松口气,只?说还需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方可回家修养。
靳向东下半年的出差事宜推了大半,留在京市照看老人是他目前重中之?重的事情。
每日从东寰落班,沿着?长?安街,返回昌和里的一路,他才能分些心神看一眼?手机,想知道他发出的消息是否得到回复。
又或者,迟漪是否有主动联络他。
而最近黎明毓回国,在祖母手术顺利之?后,她缠人的对象又多了一个,是她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
“哥,你?在手机上也可以?处理工作的吗?”
靳向东摁灭屏幕,抬眼?睇她,“德叔给你?找的家教,明天早上八点会来家里。”
“什么!”明毓瞠目,商务车空间有些距离,她屁股一挪,凑近她哥,攥紧了他西?服袖口位置,“你?简直就是个暴君!一让你?不满意,你?就要折磨人!我不学,我是回来陪我奶奶的!”
“德叔,您评评理呀!”
明毓急得差点跳脚,靳家人个个学习都好,尤其?是她大哥,偏偏就她黎明毓门门学科都只?能拿B,学习这件事,真的要靠天赋,她这么一个正直勇敢美丽的小女孩,身上为?数不多的痛点,也只?有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