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算什么。”古家嫂子叹了口气,又趴在阿桃耳边绝望地道:“你可知晓上回阿弟还为了什么不一样而闹么?他质问我为何阿宝不带把儿,偏他带把儿,而阿宝没有。他哭着说他也不要这个把儿了,累赘得很。”
把阿桃听得都呛到了。
过了会子,院子里孩子都洗好了,一人塞了一块糖,赶去廊子下玩打石子。各家把各家孩子的衣裳都收回家去,顾婶娘家里没有小孩儿,纯是来帮忙的,她还顺便把沈家几个孩子的衣裳都搓洗干净了。
不一会儿,晾衣绳上便挂满了还滴水的肚兜、小衫和裤子。
树影慢慢变短,日头快升到天心了,那些个湿漉漉的小脑袋头碰头,和衣裳一起被慢慢晒干。
沈渺绑着袖子,也快准备好了。
她用冰糖和刚刚煸出来的猪油同炒糖色,待糖浆冒蟹眼泡,便加入一碗花雕,酒气滋啦响时立刻离火。之后加水、酱油、酒糟和各种大料,再把带皮五花肉一块块浸入卤汁中文火煨一个时辰,这时候要格外注意火候,一开始要用中大火烧出大沸的状态,之后等水面上出现浮沫,就要转文火,保持小滚。
最后收汁到浓而不滞的状态就行了。
糯米泡好以后就用猪油热锅,爆香葱酥油,再下糯米翻炒,最后浇上熬得浓浓的卤肉汁,让米油充分融合,每一粒米都裹上琥珀色的卤汁,看着膏润丰腴,粒粒棕亮就够了。
其他要包进去的食材比如干贝、虾米和香菇都洗净泡发,用葱油翻炒出香味备用。说起来,这个大的干贝不论古今都贵得令人要咬牙跺脚才舍得买,沈渺买了一斤,足足花了三百多文。
花生米也单独炒香备用,原本应当还要加板栗的,但这时节没买着好板栗,便只能不放了。
咸蛋黄早上便备好的,还是从李婶娘那儿买的,一个个都咸香流油。
这样就算备好料了。
烧肉、咸蛋黄和其他料都各自用碗装好,炒过的糯米一大盆,粽叶一盆,按照一勺糯米垫底、埋一颗咸蛋黄、一大块烧肉,再加一勺糯米,加其他辅料,最后盖一勺糯米的顺序来摆放,裹起来就又快又方便。
沈渺把备好的材料都抬到院子里,顾婶娘他们也把自家准备的糯米和馅料都拿来了,廊子下摆满了一盆盆的东西,几家人围坐着合起来一起裹,回头准备相互交换着不同口味吃。
沈渺也侧着身子坐着,一边熟练地取过煮软的箬叶,叶脉朝外折成斗状,往里舀糯米,一边听婶娘们东家长西家短地说巷子里各家各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谁家媳妇怀了,谁家鸡被偷了,谁家的兜裆布飘进了隔壁院子……最后又纷纷和沈渺打听她的婚事如何了。
“快了,六礼过一半了。”沈渺一点儿不害臊,笑着用苎麻绳再粽角绕出连环结。
提到这事儿,她还下意识望了院子里一眼,谢父不在,正好和周大一块儿去书院里接九哥儿和济哥儿回来。
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哎呀,我们大姐儿的福气原来在后头呢!”曾阿婆笑道,“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好郎君,叫我们大姐儿碰上了。哎,我那日还碰见九哥儿他爹了,好俊的皮子,跟他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顾婶娘喷笑:“阿婆你这话说得,是九哥儿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才是,哪儿有爹倒像儿子的。”
“就是这个意思。父子俩站在西巷宅子门口,从背后看过去都认不出谁是谁。”
古家嫂子也羡慕道:“哎,若是古大郎能生得跟九哥儿一样,即便穷得当裤子我都情愿嫁他。”
沈渺和几位婶娘都大笑,方婶娘还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撞她的手臂:“你这婆娘怎么说话呢?当心叫你家大郎听见了,一发狠,回家了晚上把你折腾得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