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啊,若是算上大姐儿与荣大郎的婚姻,她这副身子是二嫁。但若是说她自己,这个身子里属于她的“魂灵”……两辈子加起来,却是头一回要与人成婚。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沈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重新拾起菜刀,一刀一刀切着面条。
旁边煮水的锅已经沸了,她放了些豆芽进去焯水,又很快捞出来过凉水,和方才炒蛋没用完的香椿一起放进碗里备用。
她忽然想起前世爷爷问她为何一直不肯结婚,是不是因为现在社会压力大、工作忙,还是因为身边的朋友结婚后过得一地鸡毛?或是想做不婚主义者?还是不喜欢男生?
最后一个可能性险些把正在喝茶的沈渺呛住。
爷爷却一脸无辜:“你说嘛,不论你是什么理由,爷爷都支持你。”
沈渺便笑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爷爷比其他一味催婚的家长更开明,所以才会如此平气和地与她探讨着这个问题。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她一个一个否认了:“工作确实忙、压力也确实大,但不是因为这个。朋友结婚后弊大于利的确有警醒的作用,但也不是为了这个,我身边也有纯爱战士,两人过得很相爱幸福的。更加不是不婚主义、性别原因了。”
“那是为什么呢?”
当时沈渺望着外头万家灯火,声音放轻了些:“我就是想寻到一个我真心喜欢,他也真心喜欢我的人。一定要我喜欢的,很喜欢的。”
上辈子她没有遇到,便一命呜呼了。
但这辈子,很幸运的,她早早便遇见了。
一艘北上的漕船,一碗香菇肉酱烩面,一袋酸酸的沙果。
缘分那么浅,却又千丝万连。
沈渺想着旧事。手上却自如地接着做拌面的浇头:蒜末、葱花,芝麻;将花生米炸香,再碾成碎倒进去,泼入热油,香味便立刻被激发了出来。之后再往里加酱油、香醋和盐。
搅合搅合,简单又喷香的浇头便好了。
把面煮熟,捞出,再往碗里分好每一份面、豆芽、香椿、切碎的香椿煎蛋,泼上刚刚调好的浇头。
这面沈渺还打算明日开始卖呢,今儿便给大伙儿都尝一口鲜。
沈渺推开窗:“福兴,去叫九哥儿来吃饭。”又扭头唤阿桃,“面好了,摆桌子。等会都自个进来拿。”
沈渺的话音刚落,铺子里便有客上门,正扬声问:“请问有人吗?”
“有人有人!您稍等啊,马上来了。”阿桃把桌子摆好赶忙出去招呼。
沈渺从灶房里往外看了眼,那似乎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件精美雅致织锦袍服,外头还罩着昂贵的蝉翼纱。
她只瞥见了一眼,因为那男子背着手又往铺子另一头走了,正好奇地昂首四顾,又似乎被墙上九哥儿的字画吸引去了。
好些新来的食客一进门都是这副模样,九哥儿的字和画都实在太打眼了。沈渺铺子里还专门有国子监或是书院的文人来提前订桌子办文会呢,还每回都要坐在那《炙鸭图》附近的长桌。
说起来,九哥儿这些字画真为她招揽了不少文人墨客。
沈渺便没在意,继续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