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给他看了自己的尾巴,但那也是隔着衣服的—
夜寒听后眨了眨眼,心说这我倒是没想到啊,于是便放下了心来。
随后,日头开始缓缓升起,寒雾渐渐散尽。
一位妖族大臣从妖帝宫而来,随后便匆匆进入了灵园,并带来妖帝口谕,说要再次召见人族使团。
于是人族纷纷前往妖帝宫觐见,一直在帝宫之中待到了中午。
在帝宫之中用膳过后,他们就又匆匆地回到了灵园,开始收拾行囊。
结束了—·
从寒铁关穿行到蛮荒,再到雪域,经过了无数的风波,此事终于结束了。
方才那位妖族帝君已开金口,承诺不会与蛮族联盟。
就如同季忧所说的那般,妖帝这个层面的人物所考虑的是天下,是种族兴亡,位格极高,所看所感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鳞牙二族的突然行动只是顺水推舟,妖帝选择不战,必有其他原因。
只是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所要的也只是一个不战的结果,而有了这个结果之后,此行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九州之外到处都是是非之地,就算眼下还算平和,但谁也不会忘记那一夜的袭杀。
所以对他们而言,在此地呆的越久风险也就越大,还不如趁早离去。
事实上自从出了寒铁关,他们这些人就没有一日不是归心似箭的。
此时的季忧坐上了马车,两只手垂在身旁,眼望着白茫茫的雪域。
人妖两族的和平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有一日,战火会重新燃起也说不定而此时,夜寒已经从公主府离开,来到了妖帝宫中,看向了王座上那位伟大的妖帝。
他也得知了妖帝的决定,得知了人族使团要离开,心中还是有些不解,所以便想来问问。
此时的妖帝正手握着一副卷轴,卷轴之中是偌大的妖族雪域全图。
在太古之战结束后,妖族自南向北迁徙到此,一开始的生存范围只有双子雪峰下不大的一点地方。
而那时候妖族残馀的子民,其实也不过数千。
后来经过了千年的发展与休养生息,他们学会了在雪中刨食,学会了在冰封千里的东海之中捕捞,开凿雪山,清空雪谷,日子渐渐平稳,才有了如今这般地步。
但妖帝一族自古以来就从未忘过先辈留下的重任,便是要带着族人回到九州。
夜寒此时躬身下拜,开口道:「父皇,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人族开战?」
妖帝的目光在卷轴之上扫过,看了许久之后才将卷轴合上,然后抬眼看着夜寒:「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想过在此时与人族开战。」
「既然如此,您先前为何还要接见蛮族使臣?」
「因为妖族不是朕一个人的妖族,是所有妖族的妖族。」
妖帝抬起眼眸,沉声道:「岐岭一事之后,朝中大臣便开始有了要重回九州的念头,并且愈演愈烈,朕不能强行压制,因为有时候民意是君意也压制不住的,那麽朕若不想开战,就需要有人犯错。」
夜寒极其不理解:「父皇究竟为何不愿意开战?难道我们真的要放弃九州?」
「放弃?不,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人族气运已经出了问题,我不明白我们还要等待什麽时机。」
「我先前便说过,破碎的天道应该自行崩塌,新天道选定先贤后应运而生,
随后降下族群气运,开启圣战,可朕如今只看到了一片死气沉沉,但始终看不到新的气运落于何处。」
夜寒听后拧紧了眉心:「莫非岐岭那件事是个误会?」
妖帝摇头:「不,那是个开端,意味着人族一定出了问题,天道已经从内而外地腐朽,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崩塌,可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不能心急,
因为我们无法得知这其中是否别有阴谋。」
「别的阴谋—?」
「就像岐岭那样,想要寻求仙缘的人族最终却成了别人仙缘,这本身就是个阴谋,人族有句古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这个意思。」
夜寒闻声抬起眼眸:「那我们就乾等着,什麽也不做?」
妖帝看向他:「等待有什麽不好的?」
夜寒捏紧了拳头:「等待会落后。」
妖帝听到他的话之后轻笑一声:「那是你不了解历史,才会有此妄言,不要忘了,当年我们妖族是第一个举兵朝向遗族的,但最后呢?」
夜寒愣了一下,随后才张口:「最后气运尽归人族,而我族只能被困在雪域无法得见晴天。」
「不错,我妖族当年死伤大半,民怨凶凶,无法为青天卫道,结果却为人族做了嫁衣,所以冲在最前面从来都不是最好的方式,这也是朕一直犹豫的原因,
朕的妖族再经不起一次折腾了。」
「那我们要等到什麽时候?」
「再等两年。」
夜寒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为何会是两年?」
妖帝忽然起身,从王座上下下来,向着殿外走去:「因为再过两年,天书院的那个老家伙的寿元就要耗尽了。」
夜寒惊愣地睁大了眼睛:「天书院的院长要死了?」
「快了,我想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都在等他或死或飞升,这老家伙这些年一直遮蔽着天道,让万道混沌,可在寿元耗尽之前,他总要选择飞升或死去的,
到时候朕就能看得清一切。」
天书院掌教,三百五十多岁,入临仙境已有百年。
但百年光阴之间,他从未尝试过往仙界飞升,这件事其实无论是在人族,还是在妖族,亦或是在蛮族,都有诸多猜测。
但只有如妖帝这般的人物才知道,他不只是没有飞升,还遮蔽了天道。
可寿命终有尽时,在妖帝看来,短短两载有何等不起的?届时看清一切,总比盲目闯入这天道局中要好。
「父皇,天书院的那位掌教到底有多强。」
妖帝转头看着他:「当世最强。」
夜寒沉默许久,随后拱手:「我明白了。」
「束河死了?」
「死了,被一个叫季忧的人杀掉了。」
妖帝听后转身:「一人七剑的那个?」
夜寒有些微微惊讶:「他一个通玄境的乡野私修,竟然能让父皇记得?」
「人族像他这般有意思的其实不多,肉搏蛮族,剑斩兵王,还能杀掉束河,
我很好奇他的传承来自何处。」
「据说是乡野私修,因为活的太难,所以一直在乱修。」
妖帝沉默许久之后摆摆手:「不说这个了,封阳呢?」
夜寒想起了妹妹:「封阳应该是在义诊。」
「你去找工匠,将损坏的玉园修一下吧。」
「是,父皇。」
夜寒躬身行礼,随后便出了皇宫,先是找了一批的工匠去修玉园,随后又去见了妹妹。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并不喜欢那个男子,封阳并没有在人族离开的时候前去相送,而是一直都在义诊,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人族离去而产生多少反应。
夜寒此时来到她的医楼,坐在了她的对面:「午饭吃了麽?」
封阳摇了摇头:「还没。」
「要好好吃饭啊。」
「知道了,等我看完这个病人吧。」
夜寒看着她平静的眼眸,觉得自己似乎是想的太多,当真是误会了妹妹的心思。
自小听了那麽多关于九州的事情,妹妹难免是对人族有所好奇的,自己是太紧张了些。
随后,玉园就进入到了修工作当中,被鳞牙两族妖将所震塌的主殿丶偏殿丶连廊都要重建,也唯有西院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夜寒闲来无事,便常来盯着工程进度,不过有一次却见到了皇妹的身影在周围出现,让他有些疑惑。
公主府和医馆都在登峰大道的南侧,与玉园不在一个方向,平日的时候,皇妹是从来不会来这边的。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她闲逛于此,直到第二日。
玉园的修工作进度很快,亭台楼阁逐渐开始恢复了原貌,夜寒来此是为了查验主殿的恢复,但一进门就看到了妹妹。
她正裹看一件棉袍,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红唇微张看,似乎正对看二楼发呆夜寒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妹妹又来了这里,于是随手唤来一个工匠:「公主怎麽会在这里?」
「禀殿下,自前日开始,公主就每天都来,对着二楼的一间厢房一坐就是半日,有时候还会去西院逛很久,像是在检查门窗的剑痕。」
「?」
夜寒的面孔忽然严肃了起来:「哪一间厢房,指给我看。」
工匠闻声抬手,手指在二楼比划了一阵之后停了下来:「就是那间。」
「坏了。」
「没坏,刚修的。」
夜寒看他一眼,心说你懂个锤子,然后就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皇妹那发呆的背影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好消息是人没被拐跑,但坏消息是魂儿好像被拐跑了这位御用的工匠也不知道皇子殿下在想什麽,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上几个人就朝着妖帝宫的宝库位置而去。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在那宝库门外做了个记号,净给他们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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