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余斗不同的是,老观主并未头顶冠帽,长发披散开来,黑白皆有。
一袭宽大陈旧道服,其上绘有一年十二季。
老道人仙风道骨,离开山门后,沿着石阶缓缓下山。
最後来到一条溪涧旁,左右桃树成林,上下桃花灿烂。
孙道长取出那小子留下的桌椅板凳,闲坐溪畔,自饮自酌。
像是有约在先,很快有个女子前来,自顾自的坐在老人对面。
女子先行开口,“非要出剑?”
她其实也知道,倘若自己师弟认可的道理,旁人难以劝得动,可毕竟是自己师弟,怎麽都要劝一劝。
修行多年,她也只有这麽一个师弟了。
孙道长望向自己师姐,笑道:“这一剑,也不是非要出。”
“可余斗要递剑,那我孙怀中,怎麽都要接下来。”
师姐王孙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故意摆出一副生气模样。
“当年黄柑死在余斗手上,也没见你出剑,如今怎麽为了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小子,就要打生打死了?
“瞧你这架势,大有不计生死的气概。”
孙道长说道:“显而易见,失心疯了。”
王孙气极反笑,扬起一只手掌,“是要跟以前一样,挨师姐的巴掌了?”
老人略微起身,竟是真把脸伸了过去,“师姐的巴掌,可比当年师父的板子轻多了。”
女子神色恍惚,落下手掌。
“总要说个为什麽吧?”
孙道长说道:“师姐,当年师弟一事,我若是去白玉京问剑,必然报不了仇,自己也会身死,死後更加没什麽好名。”
“师弟我成了玄都观观主,首先要考虑的,自然也是玄都观,决计不能意气用事。”
王孙挑了挑眉,“所以你当下出剑,就不算是意气用事了?”
“自然不是。”老人笑道,“等我把这小子带回来,倘若我身死,就请师姐将他收为关门弟子,细心栽培。”
“我玄都观,师弟走後,这麽些年来,门下弟子一直青黄不接,就差一个宝贝弟子了。”
老观主说道:“倘若师弟没死,以他的天资,现在怎麽都该是十四境,还是纯粹剑修。”
“手持太白,定然不会弱於那余斗。”
“可他死了。”
老人沉默许久,再度开口,“师姐,再者说了,此次出剑,谁说我就是完全为了一个外人了?”
“就不能是...为咱们的师弟报仇?”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
这回轮到老观主吃不准了,小声问道:“师姐?”
王孙摇摇头,望向溪涧桃花,喃喃道:“没什麽,只是刚刚使劲想了想,有点记不太清黄柑的样子了。”
就这麽一句,老观主立即撇过头去,不敢再继续开口。
师姐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愿意找谁问剑就找谁问剑,莫要打搅我修行。”
老观主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可是师姐,我先来的。”
女子一瞪眼,师弟立即乖乖起身。
老道人原路返回,顺着山门小道,拾阶而上。
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身後长剑,铿锵颤鸣。
直至踏上最後一道台阶,整座大玄都观,所有门人子弟,方圆三万馀里,所有用剑之人,其佩剑皆在这一刻自主出鞘,悬停而立。
万剑倒悬,顶礼膜拜。
从极远处望去,蕲州地界,开始升起无数道璀璨剑光。
恰似浩然天下的那座北俱芦洲,一洲大地皆起剑。
老观主孙怀中,无仙剑在手,引万剑齐鸣,一朝步㣉合道境。
天地璀璨,亮如白昼。
倚天万里须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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