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倾盆暴雨,无情的宣泄在一秃河两岸。
那暴雨像刀子一样,打得人根本抬不起头。
又像是延绵的惊雷,即便两个人面对面,说话也要大声嘶吼,不然耳中就全是雨声,其他什麽都听不见。
而且这样的雨,是说来就来。
明明昨天还是晴空万里,却在李景隆所部正行军的时,骤然狂风暴雨没有任何徵兆。
以至於李景隆不得不下令,就在一秃河沿岸,一处高地就地扎营。
“公爷!”
李老歪努力抬着头,竭力的嘶吼,“这个天儿,斥候派不出去.....”
头上的斗笠,已被刀子一样的暴雨砸的千疮百孔。
李景隆依旧高昂着头,眯着眼,努力的眺望一秃河沿岸。
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山,背靠一秃河,对面是大片大片平坦却又的平原和沼泽,视野很好。
但不知为何,他此刻的心中忽的涌起阵阵特别不好的预感。
“这遭娘瘟的地.....”
李老歪又在旁喊道,“挖不动.....明明四月都下雨了,可是下面的土还是冻的,镐头敲不动!”
李景隆转头,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
身後的营地之中,无数士卒正在将佐的带领下,在雨中竭尽全力的忙碌着。
伐木,挖渠....
垒堡,搭楼....
可不管他们怎麽用力,似乎都收获甚微。标准的明军制式军营根本修筑不起来。
“北边的雨来的急走的也快!”
李老歪继续喊道,“不如先休整,等雨停再说.....”
“这雨....能停吗?”
李景隆抬起头,旋转而落的暴雨,砸得他脸颊生疼。
“传令下去,弟兄们轮番来....”
“摆车阵,大车不够就用木头搭拒马...”
“火药绝对不能湿....”
“水一定要烧开再喝....”
李景隆面无表情的传达着军令,而後脸上突然自嘲的一笑。
“大概,让兄弟们喝开水别拉肚子,是我此时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绝对正确的!”
带兵,不是说带就能带的。
打仗,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哪怕是现代,随便给一个男人一把枪,他就是名合格的军人了吗?
“记着,没人生下来就会打仗!”
“你可以自己慌,但不能让下面人看出你在慌!”
“任何时候,都不要让你的兵,在你的脸上看到犹豫!”
“不管任何时候,你的军令都要不打折扣的实行,哪怕是错的!”
“永远要让他们看到你在忙....”
徐达的话,不由自主的在李景隆的脑海之中泛起。
“师父!”
李景隆忽然心中暗道,“您老人家的身子还好吗?洪武十八年四月.....四月!按照历史的轨迹,您老人家是洪武十八年五月的走的.....”
“加把劲儿!”
突然,身後传来一个声音。
李景隆回头望去,比他年纪还小些的康铎肩膀上扛着刚砍伐下来的木头,带着麾下的士卒在暴雨之中用力的捶打。
“营盘扎结实了......让兄弟们有个避雨的地方,睡个好觉!”
“绳子,牛皮绳...拉紧......”
“火炮推上来.....对岸就是贼军的老巢啦....”
“加把劲儿哟,嘿吼嘿...”
“兄弟们别放手呀,嘿吼嘿....”
耳中听着士卒们口中豪迈的号子,李景隆脸上突然微笑。
他一抖肩上的披风,转身依然的加入。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