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211.皮影新路,对杀始祖(7.2K字-大章求订阅)
对于掌握了「他化」天赋,以及拥有着完全可比化神境界,于身丶魂丶念三者皆是完善发展的「六边形战士」宋延来说,只要他不在化神老怪眼皮底下去「他化」,这天大地大,诸般复杂因果,他全然可以做到人过无痕。
他便像一道彻彻底底幽灵的影子,纵在最可怕的局势里来来回回走上十趟百趟,也无人能够察觉。
如今这战场,剑盟,盗寇,乃至无相古族本就在厮杀不断,他想「他化」简直是在地上的尸体里稍稍翻一翻就可寻到。
寻到「他化」后,他其实就已经与素素碰头了,继而又等到了无相古族自发的内部矛盾,然后则顺手牵羊,在半道截了胡。
「《夺影嫁衣》?不曾想到师妹居然还能如此惊才绝艳,这也算是将我南竹峰皮影一脉发扬光大了。」
宋延将两女带在身边,在绕过了一个路口,就看到了素衣女修持青伞隐于路畔。
汪素素投来一个玉简。
宋延快速翻阅,在见到「夺影而得神相」后,忍不住发出如此感慨。
以影夺神相,
以影存皮影,
以影孕魔神。
此魔神还是借鉴了他的《百相魔身》之法,属于将存于影中的皮影融合一处,化多为一。
此三者皆是妙法,尤其是「以影夺神相」实在是令人赞叹。
素素师妹并不像他,东奔西跑,要麽是逃,要麽就在将要逃的路上,当年石座翁以区区傀儡小宗资源不到百年时光悟出了《百相神御》,如今素素师妹又利用沿途所见所闻所得资源,花费四五百年时光,创出了这门《夺影嫁衣》。
宋延扫了眼混的苦兮兮的鱼玄薇和安莉,又看了看过得光鲜亮丽的汪素素,笑着赞了声:「不愧是师妹。」
汪素素盈盈一行礼,才道:「师兄岂不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没那麽容易死,也不是需要师兄精心照料的花朵。」
说罢,她稍稍顿了顿,忽道:「可若是有朝一日,师兄能够成为始祖,那不知我是否可以做你的唐宁心呢?」
她粲然一笑,眸子里光泽圣洁脱俗,闪烁着阴晦且难以捉摸的光华。
宋延点了点头,然后便准备道「你是不打算随我走,还想在无相古族悄悄潜伏麽?潜伏也不是不好,只是存在危险,无论是无相始祖还是唐宁心没那麽好欺骗,纵然你把自己摘得一乾二净,可他们依然会怀疑你,就算你再如何隐藏,只要一个不慎就会露出蛛丝马迹」.
可还未等他说出口,汪素素就已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跑到了宋延这边道:「既得师兄点头,那我也放心了,快走吧,此处不宜久留。」
一旁的鱼玄薇和安莉都愣住了。
两女和宋延一样,都是觉得汪素素会选择留下去独自面对之后的狂风暴雨。
可.汪素素却选择了一起跑。
汪素素奇道:「干了一票,不跑,难道等死吗?」
鱼玄薇道:「那唐雄甲呢?」
汪素素道:「唐宁心能够为了无相始祖拉拢师兄,我凭什麽不能为了师兄借用唐雄甲的力量?
如今我以皮影之能充当着无相古族的眼睛,我若睁着眼,没人能跑,而现在,我这颗眼睛却要跑了。」
宋延道:「师妹所言所为都很让我感动,可是得罪了。」
话音落下,他手中陡然飞出三道黑光锁链,正是九子魔母特有的魔母锁。
三锁锁住三女神魂,稍一询问,在得知三女都未说谎后,又快速收回。
汪素素经过了这一遭,并不意外,相反若是宋延什麽都不做就相信了她,她才会失望。
此时,她又妩媚地扫了眼宋延,糯糯道:「师兄是我唯一引诱了许多次,可却从来没上我的人,我稀罕的很,才不会背叛。从那日师兄将我安顿在姑射山,我就已经有了决意。当然,若是师兄真死了,那我也没办法」
宋延点点头,又看向小安莉。
安莉垂着头,踱步上前,轻声道出句:「对不起」
宋延愣了下,主要他从未期盼过,也未等待过这声「对不起」,可是再对小安莉说些过分的话,他却也无意去做,于是笑了笑,道:「需要我说没关系麽?」
安莉还欲再说,宋延摆摆手,低声道「有人来了」,他扫扫左近,迅速将三女纳入虹光,往远飞去,待到脱离危险区域,则揉捏了三团妖兽气息覆笼三女,继而又给了汪素素一张去往「漱霞峰」的神识舆图,同时以念头传音凌寒灯说有三个自己人将到。
凌寒灯如今还在巩固紫府初期境界,而三女则需要时间去参悟紫府后期境界,她们抱团一处,再加上他那三个银面皮影的照顾,足以无恙。
做完这些,宋延又取了些之前在天尊秘境随意拿取的小宝物,这些宝物对于紫府境来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对他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累赘,此时刚好交给三女,算是给储物袋腾出些地方来。
至于他,则是重往听松崖魂阈而去。
他和无相古族的因果,还没结束。
他还有不少疑问.需要从无相古族寻找答案。
听松崖魂阈入口。
血尸堆垒,一具具腐甲残尸蒸散着缕缕红瘴,高空食腐妖禽徘徊却不敢靠近,只因两个鬼面人正立在这尸骨中央,周身散发着强大气息。
风吹过,碎裂的刀剑碎片泛呈现红光。
血衣女修忽道:「素素也消失了。」
另一鬼面修士道:「宋延居然真活着。」
「我就说那小子贼的很,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着如此机会带走他的故人,实属有些手段。」
「宁心,其实你也可以跟他走。」
「宁心誓死效忠始祖!」血衣女修戴着鬼面,脸上看不出神色,她继续道,「只恨当年哪怕亲密无间,却还是没能把那贼小子牢牢绑住!可天地将倾,那贼小子再如何精明,又岂能比得上始祖的深谋远虑?」
唐长生沉默了下,道:「此番事了,我会助你破入化神,届时.你也能如我一般,与苦海龙族共存。合则一体,分则两人。无非我主魂,它主念罢了。」
唐宁心道:「那贼小子肯定还会回来。」
唐长生扫了扫周边,淡淡道:「剑盟与七大寇围聚此间的接应修士,怕是已快得到入阈大能们的死讯了,我们也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唐宁心道:「始祖,那贼小子就不管麽?」
唐长生笑道:「贼小子贼小子.你似乎对他有不小怨念啊?」
唐宁心道:「他骗了我!」
唐长生道:「他不骗你,他就得死。我倒是对他颇有几分欣赏,只可惜是敌非友,这一世怕是走不到一处去了。」
说罢,他微微顿了顿,忽道:「宁心.你和他熟,如今距离当年踏入虚空废墟寻求玄黄物质才过了八十馀年。你觉得如今他是什麽境界?」
唐宁心道:「当初我为刺激他,曾就着唐彦章的约定和他打赌,说若是他五百年里能突破到神婴初期,我便当他道侣。
如今距离这五百年之约还差近一百九十年,按理说他纵然再天赋异常,也不该突破神婴境。
可若是他连神婴境界都没突破,那又如何在这种局面下偷天换日,将他的人悄无声息带走?」
唐长生思索片刻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也许他的力量并不是境界的力量。」
唐宁心道:「您是说天魔?」
唐长生未曾回应。
唐宁心略作思索,又道:「天人?」
唐长生目光看定远方,道:「苦海势力从来一分为二,相互渗透。
一边是本天地强者所留下的印记,这些印记以念的形式存在于苦海深处,被称为天人;另一边则是受了天外邪念侵染,与其结合而生出的天魔。
若世道尚且和平,那天魔便只蛰伏,天人从来无踪,可待到这天地末法之迹,却是牛鬼蛇神丶各方神圣全部都会跳出来。
至于宋延此子,像天魔又不是天魔,似天人又并非天人,当年阴阳玄龙虽处于沉睡状态,可还是有眼力劲的,但却没能看透他到底是什麽,本想着留着当个躯壳,慢慢研究,却未想他金蝉脱壳,竟跳了出去。」
略作沉吟,唐长生继续道:「宋延若来,他需要面对的就是一头献祭了六名神婴而几乎彻底来到这世间的苦海魔龙。他能不能活着再到我们面前还未可知。
局势复杂,我们自有我们的事要做,不可能为他一人误了大局,他也这茫茫乱世里的一枚棋子,还不值得。
至于那两个鱼饵,还有汪素素,走了便走了吧,她们至少也发挥了价值,让老夫知道宋延也来了。」
刷!!
一道平平无奇的剑修从空而落,来到了听松崖魂阈入口。
宋延随意扯了张「他化」的皮,就来到了这儿。
而在来此之前,他已经在无相古族区域晃了又晃,但他没找到唐宁心,也没找到那位无相始祖。
他听得最多的是始祖入了魂阈,如何如何,于是便来到了此处。
嗅了一口空气里几已凝成煞气的血腥味儿,他稍作隐藏,躲在了一棵树后。
约莫两日后的黄昏时分,天穹飘着小雨
宋延垂目坐在树叶之下,雨打老树,流淌到叶末,又沉沉坠落,敲打在宋延周身,却又自然而然地流转开去,轻柔地落入土壤。
宋延出神地看着这雨中林景,而脑海中却已将《夺影嫁衣》推演变异至了三道秘术。
第一道,《一影鉴相》,此术将汪素素「夺影」的条件变成了「观影」,原本还需要夺走他人影子才能体悟神相,现在则变成了只要观察片刻就可以;
第二道,《本命影楼》,汪素素需要借影才能储存部分皮影,而如今宋延直接触及了「皮影」本质,使得这些皮影可以直接藏在自己的影子里;
第三道,《百相魔影》,汪素素虽是借鉴宋延此前教导给她的《百相魔身》,从而以影练魔神,但终究还是差了点,如今宋延将之彻底完善。
三道秘术皆已完善,再搭配上制皮妙法,可谓是将原本的「皮影体系」推演到了新的巅峰,从原本的诸多不便丶死胡同变得拥有了无限可能。
但「皮影之道」重在积累。
如今宋延只是有了积累的方式,以及使用的方式,可却还差了积累的过程。
此时,他就在等他的目标。
他在等那位无相始祖,一为了断因果,二为取其神相。
啪嗒啪嗒的雨水虚天垂流,在纵横的烂泥沟壑间流淌。
宋延忽的心有所感,出神的双眸微微凝起。
听松崖魂阈的入口泛起了涟漪,少年模样的「唐啸宣」手握血幡从其中走出,那名叫「仇百味」的肉山巨人则紧随其后。
宋延站起身。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动静。
无相始祖虽未曾停下脚步,却侧目看向了那动静之处,他能分辨出这动静并不是惊恐之下发出的,而是透着一股从容不迫,换句话说对方很可能就是专门在此等着的。
仇百味舔了舔嘴唇,喃喃道:「剑,剑的味道.」
林中,宋延手臂之下,陡然隐蔽地浮现出复杂到了极致的小天道文字。
他心中暗叹一声:『一叶知秋,一影鉴相,可下雨天哪儿来的影子,这倒是不方便啊罢了,有所得必有所失,就当多费一番功夫吧。』
他往前踏出几步,待到林子出口时,抬手拨开垂落的雨枝。
这一拨,强大的引力便产生了。
此间天地的水玄陡然狂落。
天地恍如骤然跌入了沧海,四处皆水。
可短短几个呼吸后,那天穹的雨云便被榨了一乾二净。
雨过天晴,阳光垂落,洒在此方大地,丛林,花草树木,也洒在远处无相始祖,以及仇百味的身上,投落淡淡的影子。
「我讨厌下雨。」
走出来的宋延语气平和地解释了一句。